珠算是我國古代數學發展的一項重要發明,也是我國古代歷史中籌算之后最為重要的計算方法。在明代,珠算異常流行,當時有關珠算的書籍也汗牛充棟,比如柯尚迂《數學通軌》,里面詳細繪制了算盤圖式。然而影響最為廣泛的就是程大位的《算法統宗》,不僅在我國起到了重要作用,還流傳到了日本、朝鮮、泰國、越南等地,為東南亞數學的發展起到了促進作用。
一、弱冠遨游吳楚,豐富閱歷,積累經驗
徽商在我國歷史中有著重要的影響,長期的游歷生活,留下了豐富的徽商文化。遠在五百年前,徽州就流傳著經商的習俗,正所謂“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歲,往外一丟?!?/p>
然而,作為徽州人,程大位在弱冠之年才開始自己的游歷生活,這主要與其家庭情況有關,程大位家境比較富裕,并且名聲較大,家鄉離不了這樣一個“賬房先生”,此外程大位藏書浩繁,讀書學文占去了大部分時間。
程大位的夫人是休寧縣隆埠村戴家的千金小姐,戴家在當地是有名的富商,在婚期臨近時,戴老爺子做出了個驚動四鄉八鄰的舉措,就是為了迎娶來往的方便,要出巨資修一座大橋。因為當時從程家到戴家迎親需要經過一條河,而在附近幾十里又沒有橋,過往行人只能靠小船擺渡來回,戴老爺子為了自己女兒出嫁方便,于是決定出巨資修建這座大橋,這樣迎親時,隊伍就可以浩浩蕩蕩地通過。
這不僅方便了迎親,也方便了當地的過往客商和行人,因此,鄉鄰廣為流傳。但是,戴老爺子還有一個要求,就是程家必須以黃金來鋪迎親的道路。從程家到戴家不遠,只有五里多路,但是要用黃金鋪路,這實在是難如登天,面對這個條件,程家上下亂作一團,不知如何是好,而生性聰明的程大位并沒有被這個要求難倒,他告訴自己的父親不用擔心,到時他自有辦法。程大位并沒有外出借黃金,只是督促著家人收拾府第、迎接客人。很快,到了結婚吉日,大家都不知道大少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一大清早就列好隊伍,等著少爺吩咐。少爺洗漱完畢,到了迎親吉時,就騎著高頭大馬去了,只是隨從人員當中多了幾十個壯丁,還拉著幾車稻谷,并且一路走,一路灑,金黃金黃的稻谷,經過太陽光的照射,從遠處看金燦燦的,猶如金子一般。當戴老爺子知道后,直夸自己的女婿聰明。這當然是個傳說,但是這座亙古幾百年的大橋卻依舊保留著,直到今天到安徽休寧縣還可以看到這座明代的橋梁。
婚后,程大位的生活更是豐富,但是,在程大位弱冠之年,情況有了變化,藏書已經被讀完了,自己的知識也隨著一本本的書籍變得深厚。隨著閱歷的拓展和知識的深入,面臨的困惑也就多了起來,怎樣才能解決這些困惑,于是程大位為了自己的困惑走上了游歷道路。程大位這次出門游歷,使其真正地豐富了學識、增長了閱歷,這次出門主要游歷之地就是吳越、楚地,而這一游就是 20 年。人生七十古來稀,程大位從弱冠之年在外飄泊了 20 年,在長江中下游地區開始了徽商的闖蕩生涯。由于長江中下游地區是徽商的主要聚集地,因此,程大位的游歷是十分順暢的,起碼盤纏食宿能夠得到保證,不用家人來回跑送,只需要從鄉友中預支,然后由家人送到鄉友家中即可。在程大位遍訪名師的游歷中,經常的宴請,在宴請中也結識了不少的朋友。但程大位的宴請是不容易赴的,因為席間程大位會以詩詞的形式來做“酒令算題”,如果應付不來,就會被罰酒,算數不好的,往往沒有散席,就已醉眼迷離了。因此,好友在來赴會時,都會帶幾個高手相助,這樣一來二去,程大位就結識了更多的數學人才,也為其《算法統宗》的編制提供了條件。
程大位 20 年的游歷生活中,不僅遍訪了名師,還收藏了豐富的算學典籍著作。有時為了一本算學書籍會日思夜想,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而得相思病,縱然是百藥難治,可是當這部書被朋友送到眼前的時候,就會“藥”到病除;有時,為了弄明白算學典籍中的題目,又會奔波勞累、不辭勞苦地探訪高人,往往是櫛風沐雨、風餐露宿。最后,由于有些算學典籍都是古籍珍本,所以極難得手,這時,程大位聽從朋友的建議,開始了經商,通過經商獲取經濟利益,來擴大自己的典藏。20 年的游歷,使一個初出茅廬的黃毛小子變成了閱歷豐富,沉穩持重的不惑中年,不僅見識增長、眼界大開,最為重要的是珠算知識有了質的進步,程大位成為當時珠算界的高手。在這 20年里,程大位極少回家,即使自己的長子因病早逝,自己也沒能回去,只有在異鄉忍受著悲痛。當程大位博覽全書、廣為游歷后,發現珠算中還沒有一部明確算理算法的巨著,于是在程大位心中有了著珠算界這部鴻篇巨制的想法,從而,就星夜兼程,回到了家鄉,開始了著書生活。
二、游歷歸來,編纂巨著
終于回到這闊別 20 載的故鄉,當年那個狂妄不羈的弱冠青年已經是髭須盡染了。村鄰家舍都來看這位離家 20 年的公子哥掙得了多少金山銀海,可是當程大位打開自己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時,除了一捆捆的古書,就是一本本新書,哪有什么金銀珠寶、房產契約,人們不僅哀嘆,這 20 載的游歷,原來從一個小先生變成大先生了。
程大位并沒有在意這些調侃,而是開始了閉門著書,把自己關在了書房,廢寢忘食、如癡如醉地工作著,程大位把自己的生活全部傾注在了這部書中,沒有了真正的家庭生活,也和自己無比喜歡的小兒子開始疏遠,但不論多么美好的天倫也比不上自己的這部著作,于是每天奮筆疾書。這一晃又是 20 個春秋,在這部震驚珠壇的巨作問世后,程大位已經是頭鬢盡白了,由那個懵懵懂懂的弱冠青年變成了滄桑的老頭,60 歲了,程大位把自己的一生歲月都傾注在了珠算文化上,才有了這部舉世聞名的《算法統宗》。
這部巨作耗盡了程大位一生的心血,同時填補了珠算史上的空白,這部作品是程大位四十年生活閱歷的總結,匯聚了珠算中大量的題目,也是程大位對這幾十年所收集的書籍的整理。在程大位著述《算法統宗》過程中,每著一篇,就會在腦海中浮出當年游歷時的情景,或許是獲得書籍時的喜悅,也或者是認識某個名師時的激動,更或是在病床上輾轉反側時的心焦和痛苦。程大位在著述時,不僅僅是負重而行,還有幾多歡樂。當梳理珠算題目時,當時宴會上那盡情揮灑、大快朵頤的情景就會浮現眼前。那熟悉的酒令、朦朧的酡顏,就猶如戲劇一般,在咿咿呀呀地唱著……
三、《算法統宗》東渡,影響深遠
程大位不僅是我國歷史中聞名遐邇的珠算家,在國際上也十分出名,尤其是在東亞、東南亞有著很高的聲譽?!端惴ńy宗》最早是被毛利重能帶到日本的,然后又傳到了朝鮮和東南亞。在日本,程大位被譽為“算神”,《算法統宗》在日本是最早的和算書籍,對日本的算術有著深遠的影響。中日文化交流源遠流長,早在 7 世紀唐朝時期,日本就開始派遣“西海史”來我國學習先進的文化和科學技術。他們主要是吸收我國先進的技術和豐富的經驗,然后回國發展。
在明朝時期,毛利重能就是奉豐臣秀吉的命令來我國學習先進的文化和技術的,本身毛利重能就是一個數學家,當毛利重能在杭州逗留時,就聽說了程大位的赫赫聲名。毛利重能的求知欲比較強,在他得知程大位在珠算界有著極高的造詣時,就不遠千里跑到徽州來尋找程大位。其時恰逢程大位著述《算法統宗》最后幾年,程大位無心會見這位東瀛人士,但是徽商好友的手書就在眼前,又不能拒絕,因此,在百忙之中,去毛利重能所在的酒館赴約。也就是這次赴約使《算法統宗》傳到了日本,促進了日本珠算的發展,也成就了程大位的“算神”之名。
毛利重能在杭州就已經知道程大位在酒席中喜歡“算題入詩作酒令”,于是精心準備了幾道題目,想要難住程大位。于是,在舉杯淺輒后,就開始投其所好,輕聲吟道“:肆中聽得語盈盈,薄酒名酒醇。
好酒一瓶醉三客,薄酒三瓶醉一人,共同飲了一十九,三十二客醉釀蘸。試問高明能算士,幾多酒幾多醇?”程大位聽后,頓時放聲大笑,隨即捋了捋發白的胡須,在算盤上簡單地拂拭了幾下,就笑著答道:
“勿以此題測高明,珠盤聲中答案明:酩酒十瓶姍人醉,醇酒三人喝九瓶?!泵啬苡X得真乃是神人,簡單的撥弄幾下,就得出了答案,可是也感到十分的懊惱,為什么自己沒有看他是怎么撥弄的呢?于是,毛利重能又發問了“:九百九十九文錢,甜果苦果買一千,甜果九筒錢十一,苦果七筒四文錢。請問甜苦果幾個,又問各該幾文錢?”這次毛利重能死死盯著算盤,以便能夠瞧個清楚,但這次程大位并沒有撥弄算盤,而是雙手在袖筒中比劃了幾下就給出了答案。這時,毛利重能是徹底服了,并拜程大位為師,因此,程大位在《算法統宗》刊印后,就送給了毛利重能一部,于是,《算法統宗》在日本得以流傳。
并且很快流傳到朝鮮,甚至東南亞,為珠算的發展起到了深遠影響。
《算法統宗》凝聚了程大位一生的心血,是其 20 年游歷生活和20 年奮筆疾書的偉大結晶,使珠算文化真正的深入人心,得到了廣泛的發展?,F在,盡管算盤已經淡出了社會,但是每當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和響亮的珠盤聲,人們就會記起程大位和其《算法統宗》,這也是我國文明史中不可缺少的代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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