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論文目錄導航：

【題目】埃爾斯特對社會規范的探究
【第一章】社會規范理論相關問題探析緒論
【第二章】埃爾斯特的社會規范的理論背景
【3.1 3.2】社會規范與相關現象的區分
【3.3】社會規范與合理性及情緒的關系
【3.4】社會規范的運作及制裁理論
【第四章】對埃爾斯特的社會規范理論的評價
【致謝/參考文獻】社會規范理論內容解讀致謝與參考文獻


3.4 社會規范的運作及制裁理論

前面三節的論述其實已經提到了一些社會規范的具體情況，下面我將詳細討論一下社會規范的運作和制裁機制。

3.4.1 社會規范的運作

我們先來思考兩條禁令：一是在強烈的陽光中始終穿著黑色衣服；二是在葬禮上總是穿著黑色衣服。第一條禁令是一個工具理性的問題，因為當著裝是黑色的時候，身體與衣服之間空氣的流通速度要快很多，因此也就會熱很多。第二條禁令表達了一個沒有明顯工具意義的社會規范。社會規范的存在和重要性是不容置疑的，最直接的理由是社會規范的運作是能被合理地很好地理解的；但它們的最終來源和功能卻仍有爭議。

社會規范其實就是行動的命令或者是避免行動的禁令。有些規范是無條件的：“做 X;不要做 Y.”它們包括不能食人肉的規范，不能有亂倫行為的規范，不能插隊的規范，從來不穿紅色衣服而穿黑色衣服參加葬禮的規范，吃飯時面對飯桌的規范以及優先治療重癥病人的規范等。其他的一些規范則是有條件的：“如果你想做 X,那就要做 Y,”或者“如果其他人做 X,那么你就做 X.”①正如前面所述，在許多組織中，有這樣一個規范是：誰首先提出建議誰就要負責解決這個建議的實施；結果，許多好的建議都沒有得到實施。一對沒有孩子的夫婦可能會遭遇到這個規范，明顯的是無論夫婦中誰首先建議他們應該有一個孩子都會增加夫婦有孩子的可能性，但是由于上面那個規范，導致許多想要孩子的夫婦最終都沒有孩子，這個規范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認為它是一個老鷹捉小雞的游戲，而首先提出建議的那個人就是可能被老鷹抓住的那只小雞?？赡軟]有一個規范要求我必須給我的表兄妹寄圣誕賀卡，但是一旦我開始這樣做，就有一個需要我堅持這樣做的規范，并且另外一個規范要求我的表兄妹必須報答我；盡管這些規范所引導的行為都是有條件的，但都不是結果導向性行為。

復仇行為是規范導向性行為的范式化例子，因此，我將以復仇規范為例，詳細討論一下復仇規范是如何運作的，其中重點討論一下復仇規范所引導行為的直接原因。復仇規范的形式是如果其他人做了 Y,那你就做 X（報復侮辱了你的那些人）。

復仇是一種普遍的現象--在對自己有某種損失或危險的情況下，仍然試圖將痛苦強加于制造痛苦的那些人身上，因為他們造成了他人遭受痛苦。同時，當社會規范激發了復仇行為后，一定會遭受到反報復，因為報復行為本身就存在對被報復人的冒犯。在“復仇規范”一文中，埃爾斯特討論了作為復仇行為直接原因的合理性（利益）、情緒（激情）和規范。

第一，人們能夠以一種合理性的、結果導向性的方式行動，選擇最好的方式來實現他們的目的。根據初步認定，“這種動機是和復仇行為不相容的?！雹僭趶统鹨幏哆@篇文章第一段中復仇特有的定義表明它僅僅涉及損失和危險，而非利益?！昂侠硇缘膫€體遵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的原則，終止了他們的損失并且忽略了過去的損失，反之，復仇者典型地拒絕去忘記他已經遭受到的冒犯和傷害?！雹诙覍⒃诤竺嬗懻搹统鹦袨槭聦嵣峡赡苁呛戏硇缘牟煌挠^點。

第二，“人們常常以沖動的、未深思的方式，在強烈而無法控制的情緒之下行動?！雹郛斣谝庵咀畋∪醯那闆r下，沖動的行為可能是不合符理性的（即使它不需要如此）。顯而易見，大多數復仇行為都是沖動的，在某時刻的范圍內可以被接受和被控制。通常它呈現為與復仇者的個人利益強烈違背?！帮@而易見的是來自于激情的強有力的復仇，可能會使我們有意地忽略對每一種舒適、利益或者安全的考慮？”④

第三，人們能在社會規范的支配下行動?！斑@些規范也是由情緒即害羞、窘迫、憤怒和蔑視來調節的?！雹萑欢谶@種情況下，情緒的作用不再是刺激我們不應該實行的那些沖動的行為，而是使我們停頓下來考慮我們的利益。埃爾斯特還考察了個人復仇行為的合理性?！皬统饛漠斒氯说淖运?、物質利益方面來看可以是合理性的”①,埃爾斯特談論了這個實際情況。如果較廣泛的動機被允許（比如從維護某人的名譽角度來考慮），證明復仇合理性的任務變得容易起來，但是他沒有多大興趣。作為一個規范遵守者，將關注維持自身的形象和名譽說成理性選擇是毫無意義的，因為復仇如果僅是從為了維持自身形象或名譽的角度來看的話，這個復仇就不是合理性的，而只能是合符規范的。因此，埃爾斯特提出作一個明確的規定要好很多：“要想復仇行為合理化，必須建立在物質目的基礎之上才可行?！雹谧詈?，我們需要注意的是：一個理性選擇解釋的事物可以是事實上的復仇行為，也可以是可信的復仇威脅。為什么一個理性的人會有復仇行為？為什么有人會相信如果理性的人被威脅了會復仇？下面的說法可能或多或少解決了這樣一個疑惑：首先，在有著復仇規范的社會中，一個因受到當眾侮辱或故意冒犯而復仇失敗的人的境況會很糟糕，因為他會遭遇到外部的制裁而使自己處于危險的境地；其次，一個表示擔心被報復的人在處理與那些不擔心被報復的人的關系時會很謹慎。所以，復仇行為在重復博弈中會被視為以牙還牙的策略，而這種以牙還牙在埃爾斯特那里正是復仇規范的一種運作機制。

3.4.2 社會規范的制裁

前面已經提到了社會規范在其運作過程中制裁的作用，我將在后面提供更多的例子進行解釋和說明。首先，是什么使得社會規范具有因果功效？對這個問題的最簡單回答就是：社會規范的運作是通過對違規者的非正式制裁進行的。很顯然，通過直接懲罰機制或者通過社會排斥所導致的許多機會喪失的方式，制裁并影響著違規人的現實狀況。一個違背共同體規范的農民可能會看見他的糧倉正在被燒毀、他的羊群正在被屠宰；另外，他可能發現在收獲莊稼的時候他的鄰居拒絕提供幫助。

當然，流言的機制會通過在起初第二方的懲罰上增加第三方的制裁來對這些制裁造成幾何數增長的影響?？紤]一下如果鄰居的牛多次入侵農場主的土地，這位農場主會做些什么？她可能會抓住那頭牛，并且讓鄰居付給一定的賠償費用；她也可能傷害牛，比如通過閹割牛的方式來減少鄰居牛的價值，這種對于她自身來說可能沒什么直接好處的行為對于鄰居來說卻是一種損失；或者她可能斷絕和鄰居的所有關系。最后一個回答可能是沒有效益的，因為這可能無法阻止鄰居家牛的再次入侵。第二個回答比起一個懲罰來說看起來可能是最具有侵略性的方法。如果對于被懲罰者需要給予一定懲罰的話，第一個回答可能更恰當，因為這樣明確指明了懲罰的傾向?？傊?，我相信排斥和躲避對于違規者來說是最重要的回應：如果不能通過懲罰阻止牛對土地的反復踐踏，那么斷絕和鄰居的關系將會是更自然的反應。這一主張是由于社會規范通過違規者情緒上的害羞和對于違規者的輕視所能理解。因為“在實施制裁和情緒反應之間有一個聯系，即對于違規者的排斥和躲避會給違規者造成情緒上的損失?！雹僖虼丝梢哉f，制裁作為情緒交流的一個工具比起制裁本身的權利而言更加重要。

社會規范的制裁機制也明顯存在一個問題：是什么激發制裁者對違規者進行懲罰？對于制裁者來說他們又會得到什么？很顯然，對于制裁者來說制裁是要付出代價的或者說是危險的。他雖然不放棄互利互惠的機會，但是對于不贊同的表達可能激發出對違規者的憤怒甚至是暴力反應?！霸谧园l的不滿和故意羞辱之間有個很重要的區分。后者比起導致違規者羞愧來說更會容易導致違規者發怒。甚至當不贊同事實上是自發的時候，違規者可能自愿解釋成故意羞辱并相應地做出反應?！雹谟捎谶@個原因，制裁的確是件冒險的事情。

但是人們為什么還要冒險呢？一種回答可能就是非懲罰者自身也有受懲罰的危險，這是必然會發生的。在有強烈復仇規范的社會中，一個未能排斥報復失敗的人自身可能被排斥。制裁的一個更加精簡且恰當的解釋可能依賴于自發引起的蔑視或關聯行為的傾向?！耙驗樯鐣幏逗偷赖乱幏吨g不固定的區別，憤怒也可能被牽涉進來。并且一個人對社會規范違背的炫耀很可能會引起憤怒而不是蔑視，因為這就是告訴其他人他不在乎他們的反應?！?/p>

③這些自發的行為傾向可能被處罰的代價和危險所制止，他們也可能有能力推翻后者；但無論怎樣，制裁所達到的效果是顯而易見的。排斥能幫助同班同學做家庭作業的那個書呆子的代價是很高的，就像是在等級制下的貴族拒絕把他們的女兒嫁給一個富有平民一樣。當采取了歧視的一種“口味”時--拒絕去從受輕視的少數組織買東西或雇傭婦女的形式--經濟效益可能遭到損害。通常，如此的行為反映的正是社會規范的制裁作用，而不是特殊個體愛好的偶然實施，像一些短語所呈現的那樣，正如“猶太人愛好者”或者“黑人愛好者”就用來譴責那些違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