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藝術”并非古而有之,柏拉圖認為美本身是事物之所以美的根本原因,藝術是以美本身為原型的現實世界的摹 本。古典 美學 的 出 現,把“美”定位為一種無功利的審美判斷,把藝術理解為理念的形式化表現,從而也建立起用“美”的觀念把握藝術的“美的藝術”的理論。19世紀末以來影像技術與影視媒介的面世與普及,數字化技術為觀眾創造了一個實時反映的聲音刺激,表現出了驚人的創造力,使得影像更富有史詩性和觀賞性,并逐步開辟了一個人類看待和體驗世界的全新格局。媒介和其他技術性工具一樣,具有一種產生分離或令人入迷的力量,即人類所有的感知能在網絡上得到延伸。①任何一種延伸都會改變人類感知與表征世界的方式,也會改變人對世界的體驗,同時也在無意中形成這個時代的人的心理。新技術的產生使藝術的傳播、感受都發生了深刻的變化,進而塑造人類感知外部世界和感知自我存在的方式。數字化改變了人對真實的期待也為藝術帶來了更多的沉浸感,沉浸性發展到極端,會使人在精神上失去批判力與創造性,使人的能動性喪失,遭到物質力量的奴役,甚至會成癮或沒有自我意識,現實判斷走向絕對的虛無,取而代之的是人類對物的瘋狂的癡迷。而這種對鏡像視覺的偏愛,會消耗藝術本身的“價值旨歸”與“價值指向”,并在欲望的蠱惑下,造成對藝術自身的真理和希望的破壞。
新技術影響下的當代藝術,帶來了超視覺的、超內容的、超傳導性的藝術感知模式。而在經典藝術中,無論是雕塑,還是繪畫,或者其他某種形式的藝術作品,展示和傳播作品的方式都較為簡單。在當代藝術中由于技術性媒介的介入,藝術的感知力也與以前的直線力方式大不一樣,更多的是以不同途徑的傳達方式在不同層級上將具有特定意味的對象反復刺激從而形成具有震撼性的效果。與傳統的方式相比,那種靜心的內心獨白式的思辨與空問、冥想,被擠壓或掠奪。雖然視屏對眼底的直接照射以及屏面后續信息的介入,使審美體驗具有了更為廣泛的時間、空間上的自由,但是毋庸置疑,歷史發展的邏輯不是技術決定論,技術工具和社會應用的關系應該是一個相互作用的關系。馬爾庫塞指出,技術時代的美學通過將審美藝術內在化和世俗化已全然喪失其批判性和超越性的維度,從而成為壓抑人的自由,為不合理社會辯護的工具。人類應該摒棄依賴技術性的感知方式,以更為感性的藝術化的審美感知來認識我們的世界。①馬爾庫塞賦予藝術塑造新感性、構想生存能力和變革潛能的特性,并認為自由的社會,應該建立在人的感性基礎上,而非依靠技術理性。他把審美作為人類要培養一種“新感性”,使技術藝術化。因為,藝術所展現的是更為純粹的、真理化世界,馬爾庫塞所尋求“新感性”要求的是更高維度的藝術感知。具體而言,應該是主體自發的、思辨的精神追求。然而商品社會所提供的是一種徹底世俗化的、被技術理性支配的被動選擇的藝術感知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