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佩德羅·阿爾莫多瓦認為一部電影如果有一個缺點,顯然是不完備的,如果有多個缺點,便成了一種風格?!澳行浴钡娜笔c“女性”的崛起是他熱衷的意識形態表達。他在新世紀的創作形式雖然多變,但作為內核的“阿尼瑪與阿尼姆斯”原型卻依舊遵循著一個規律,世紀對接時期的作品更是如此。阿爾莫多瓦通過強化角色的靈魂氣質,一方面利于構建角色的性格真相,并以此作為敘事動力,從側面來說也利于我們探究作者的創作意圖以及西班牙集體社會的“陰影”面具。
關鍵詞:阿尼瑪;阿尼姆斯;欲望
關于“原型”的問題,國內學術界有三種觀點:分別是集體無意識的組成單元;一種先驗形式;一種先天傾向?!鞍⒛岈敗迸c“阿尼姆斯”原型是男性女性在集體無意識里繼承下來的異性人格,對人發揮積極或消極影響。榮格將靈魂的原型“阿尼瑪”和“阿尼姆斯”作為眾多具體原型著重討論的目的在于,構造完整人格的先在形式。[1]眾多評論家認為阿爾莫多瓦是放縱的存在主義者、悲觀主義者,將“肉體”過分地作為“情欲”的捆綁,實質上他更符合一種人道主義的存在主義,否定先天性善論和性惡論,讓角色的阿尼瑪與阿尼姆斯在碰撞中達成一種毀滅與新生。鑒于《關于我母親的一切》創作時期與新世紀較為接近,影片主旨也囊括在導演成熟期的共性之中,故納入文本研究。隨著導演對自身創作生涯的挑戰,我們可以發現新世紀的幾部影片中,人物的“阿尼瑪”與“阿尼姆斯”原型的轉變之路。尤其是導演從《關于母親的一切》中同性戀、變性人對生活的“自主性”選擇,到《吾棲之膚》角色“變性”的被動性,可以看出當代社會對阿爾莫多瓦創作的深刻影響。
一、“阿尼瑪”與“阿尼姆斯”和諧期
(一)《關于我母親的一切》的女性主導
簡單來說本片就是剖析女性情感世界和變為女性的男性的艱辛歷程?!澳赣H”曼努埃拉是“理性”的代表,在她與其他“非理性者”的一系列接觸中,生活泛起諸多波瀾,但內在的“心里動能”終究讓每一個被壓抑的或隨性生活的角色獲得了自己的歸屬。為了展現影片主旨,阿爾莫多瓦甚至在結尾打出字幕將這部電影獻給男人、女人、變性人、同性戀以及想要孩子的人。
影片整體的阿尼姆斯原型強過阿尼瑪?!澳赣H”曼努埃拉與《欲望號列車》演員“紅煙”是影片中“阿尼姆斯”最強烈的代表,“母性”在“阿尼姆斯”的影響下獲得了更多的內驅力,去迎接生活中的磨難,這是阿尼姆斯積極的一面。她們感受到進取精神與勇氣,她們對自己的阿尼姆斯有意識地傾注注意力,[2]用男性化的行為方式保護自己及朋友。
本片男性“阿尼瑪”被擴大化,正如導演自己所說的,沒有比過去是男身,如今變為女身的愛更美好的父愛,沒有比贊美男身變為女身更美好的真正的女性贊歌。[3]阿尼瑪最司空見慣的表象呈現為色情幻想象征,男人們會通過觀看色情電影、脫衣舞、情色白日夢等方式來滋養他們的種種非分之想。[2]阿爾莫多瓦這次并非簡單地用同性戀行為來表達男性的阿尼瑪氣質,而是從變性人的角度和“成為”女人后依舊令另一個女人懷上孩子的羅拉之手,做了“完整人格”的嘗試。只為讓人物在人格上趨向兩性的完美,去體驗更真實的世界。
(二)《對她說》的男性救贖
《對她說》是阿爾莫多瓦少有的“男性電影”,受阿尼瑪影響的男性角色雖然性向設定不是同性戀或者變性人,卻成了救贖女人的犧牲者。為了更好地表達時空間斷帶來的敘事影響,影片的插敘和倒敘被阿爾莫多瓦用人物名的“小章節”來表現故事的進展。
影片男性角色的阿尼瑪是積極的反映,擁有女性化的溫柔與善良,是瑪麗亞的戀愛神性形象。男主角之一的貝尼諾愛戀一位年輕貌美的舞者,后者在一次事故中成了植物人。貝尼諾選擇當護士照顧自己“心愛”的女人阿莉西亞,期間認識了另一位需要照顧因意外而昏迷不醒的女斗牛士的男友馬克,貝尼諾告訴馬克要想昏迷的人早點醒來,就是和她們說話。后來兩個男人發展出了友誼。一天,貝尼諾看了一部實驗電影--《縮水情人》,黑白片的男主角因為飲用了妻子研發的藥水產生了副作用,身體開始變小,經過一次次內心掙扎,最后選擇進入妻子的生殖器,和她永遠地融為一體,這是導演完整人格實驗的精妙一筆。于此,貝尼諾無法抑制多年來對阿莉西亞的愛,致使其懷孕,結果自己不僅被關進監獄,還在收到“不完整”信息后選擇自殺,而女孩卻因為誕下死嬰蘇醒了。貝尼諾因為阿尼瑪氣質對艾麗西亞產生好意,但這份氣質并沒有幫他解決問題,甚至在虛無縹緲的愛情里選擇了自我終結。
另一位男主角馬克情感豐富,而又內斂敏感,看似堅強的他卻是在觀看皮娜寓意深刻的《穆勒咖啡館》和聆聽歌者聲音中最容易落淚的人。他最大的掙扎與不幸就是陷入愛的“第三者”,明明自己是無辜的,卻因為外界的干擾(第一段愛情被女方的父母干擾,第二段愛情卻在女友陷入昏迷后被她的前任男友又一次“奪”走),在愛情的關系中失去了主導地位。片中阿尼瑪氣質太過溫存的男性角色,面對生活雖然有人回避了,有人直面了,但卻都沒有反抗,于是成了生活的被動者。特性注進了女性的角色中,莉迪亞反抗傳統成了斗牛士,艾麗西亞為了抗爭命運終究也在生孩子時醒了過來。
以上兩部影片中阿尼瑪和阿尼姆斯原型氣質對角色而言是命運的決定因素,男性角色被弱化了,女性角色則被強化了,但內部的情感機制是一樣的,想要促成生活和諧的狀態,必定少不了雙方的主動性,如果一方被外界干擾了,且人物的異質化情感作用太強,自然是推動了影片的敘事節奏,但對角色而言,“能量發泄”口的異常卻讓自己陷入了神經癥。這時候阿爾莫多瓦的靈魂原型的實驗讓角色付出的代價是相對較輕的。
二、“阿尼瑪”與“阿尼姆斯”波動期
無論是“阿尼瑪”還是“阿尼姆斯”原型都需要在人格內部維持一種平衡,如果過度發展,就不能依靠同性戀、變性人的心理與生理轉變來獲取平衡,會直接導致心理能量的極端反應,《吾棲之膚》便是如此。
這部黑色懸疑電影從布景、色彩、音樂、敘事等多發面都是阿爾莫多瓦在人性和生活方面的全新嘗試。被綁架的“病人”由男性轉變為女人,在自身承認女性意識之后,從阿尼瑪氣質順利地轉換成了阿尼姆斯,但隨著后期潛意識的激活,性別意識的恢復,反倒釀出了慘劇。
這次阿爾莫多瓦依然選擇對敘事時空進行創新,在故事進行到了第一個高潮后才追根溯源,向觀眾展現“病人”薇拉的來歷和醫生羅伯特“囚禁”病人的原因。
第一幕:薇拉是受害者。她穿著保護皮膚的緊身衣待在羅伯特的一間“實驗室”.直到羅伯特同母異父的兄弟塞卡到來,把薇拉當作羅伯特已經死去的妻子迦彌,在強暴薇拉的過程中被回來的羅伯特槍殺,第一幕劇結束。這一幕劇所有人的靈魂氣質都是未被揭示的,陰影面具也是屬于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