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指出,中國文化建設必須堅持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為處在轉型時期的人民大眾提供一個文化標桿和精神航標。然而,在當前,從總體上看,社會主義先進文化還僅僅是一種執政黨的文化理念和社會精英(學者)階層的精神追求。因此,要使它真正成為現實的主流文化,就必須積極建構,使之大眾化。要建構,就要尋找建構途徑。依筆者之見,這種路徑在于:認真梳理我們時代多元文化之景觀,清理出每一種文化樣式的可接引之處并剔除它們的消極因素,然后,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基礎之上進行綜合創新,創造出既符合時代潮流,又有中國氣派,更能體現中華民族文化自覺、文化自信的先進文化。
一、在多元文化背景下闡揚社會主義先進文化
從舊的單一的經濟、政治和文化掙脫和全球化縱深影響的必然結果就是多元文化的共生共存。在當代中國,不僅存有區域多元民族文化的共生,而且存有世界多元文化之共存,因此,對多元文化形態的洞識、清理和整合,成為建設先進文化之關鍵。因為我們的時代文化呈現出改革開放以來從未有過的相互纏繞復雜關系:一是社會主義文化與其它文化的纏繞關系;二是其它文化之間的競相關系。就第一種關系來說,從馬克思主義、科學發展觀到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都顯示出社會主義文化的先進性、時代性和引領性,由此表征其活力和生命力,其主旨是“以科學發展為主題,以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為根本任務,以滿足人民精神文化需求為出發點和落腳點,以改革創新為動力,發展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的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社會主義文化,培養高度的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提高全民族文明素質,增強國家文化軟實力,弘揚中華文化,努力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
進而言之,先進文化之所以先進,在于,它引人向善,追求公正,開拓進取,超越自身本能世界,創造理想世界,這是文化人格的先進性;它在創造力、競爭力、影響力等方面對人類產生莫大的正效應,這是文化人類性的先進性;它高揚公平正義自由之精神,凝聚正義秩序觀念,構建法制和民主政治架構,使全社會形成尚法、取義之風,基于仁愛精神,實施禮樂教化,淳化社會風氣,使全社會形成尚德之風,弘揚主流價值,引導和規范社會價值取向,使社會形成和而不同的價值生態,奉尊審美理想,提升審美情趣,使全社會形成尚美之風,這是文化社會性的先進性。
總之,先進文化既符合社會歷史發展方向又符合人格健全發展的方向,同時能吸引更多的人向其學習。文化乃是活的民族命運,爭取強盛的意志,無論如何是文化中的文明傾向。當今文化建設就是要解決好社會主義文化如何實實在在地引領其它文化的問題。就第二種關系來說,一方面,各種文化都在舉證自己的合法性,同時也在質問其它文化存在的合理性;另一方面,各種文化又往往相互滲透相互貫通。這種景觀就是所謂的眾聲喧嘩而無序的多元文化之格局。不過在這種吵吵嚷嚷的背后,我們依然能辨認出三種不同的聲音:歷史傳承下來的傳統文化、感知文化和西方滲透進來的強勢文化(當然還有所謂的區域文化,但這種文化尚沒有成為整體性的社會文化,且它們極其多樣和復雜,故不在考慮之列)。這三種文化都有自己的時代視角和核心觀點,又都沒有得到先進文化對它們的認真反思和清理,因而它們就處在各行其道的放任狀態。筆者認為,要構建先進文化,就必須弄清它們的基本主張和它們的合理性所在。
雖然作為整體價值構架的傳統文化自“五四”運動以來,其根基就已經動搖,更有甚者,隨著我國市場化改革的深入,傳統文化形態基本上走向衰弱,但其中一些因子卻從中游離出來并傳承下來,主要有:天人合一的本體論(本體反映一個民族的整體智慧,凝聚人之精神,是一個民族可成就的目標和狀態)、整體觀和辯證的思維方式、對家人負有責任和崇尚個體修養的倫理觀、重政治倫理意義的知識觀以及以等級禮儀宗法血統作為潛規則的人際觀。這種文化作為民族文化傳承發展的一環積淀于民族的集體意識之中,當它與時代相交時,即可得到改寫,從而生發出新的意義。
當然,也有一部分固疾很難得到剔除。正因為如此,它既可作為創新文化的借鏡和動力,又往往成為我們開拓前進的羈絆。
感知文化是在改革開放語境下,由經濟、政治、思想、媒體等因素互動所摧生的一種新文化形態。其歷史雖不長,但它成型的速度和對人們的影響力使我們始料不及。其特征是:不喜好悲劇和深度、不追求思辨和體系、鐘情膚淺和表面、渴望娛樂和消遣、妄想成功和被關注以及一定程度的實利主義和快樂主義。它摧毀了作為社會道德基礎的德性倫理,但它又是作為生命力象征的表現文化,也是社會生活豐富多彩的重要體現。這種文化已廣泛浸透于我們時代的教育、影視、文化等行業之中,滲透于大眾的心理之中。
西方的強勢文化是在全球化背景下各種文化形態彼此交流、借鑒、相互學習的過程中,“后發”國家所面臨的一種文化樣態。其特點是“膚淺、快節奏、過于看重物質財富、無休止地追功逐名、嘩眾取寵、工作與生活機械化、肆無忌憚地盤剝自然和人力?!?/p>
當這種文化與我們這些“后發”國家相遇時,一方面,它表現出經濟和科技力量的強勢,助長了消費主義和享樂主義,也代表著掠奪資源和爭搶市場的新的殖民力量,對我國的傳統文化形成了一定擠壓。另一方面,它表現出露骨的“西方中心主義”的霸權意識和征服意向,對我國主流先進文化形成了一種無形挑戰。這種文化與感知文化有頗多交叉之處,但又是兩種不同的文化樣式。
兩者最大的不同在于:前者帶有強烈的硬政治意識形態意圖,后者則帶有極強的自然主義人性色彩,都有極強的滲透性,很容易得到民眾的認同。上述幾種文化樣式在我們的時代激蕩相呈,既使我們時代因各種文化的交匯和相互激蕩而極富活力,又可能因各種文化的眾聲喧嘩而使我們時代陷入相對主義泥潭。因此,一方面,我們要剔除傳統文化、感知文化、西方強勢文化的消極因素。另一方面,我們又要清理出它們的共棲之所和接引之處,從而覓取先進文化之構建的積極進路。
二、用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接引三種文化樣式
人是文化的創造者,每一種文化形態都是人本身共棲之所,因而每一種文化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都值得每一種文化去接引、去借鑒、去吸納,從中尋找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生長點。
就感知文化而言,它的可接引的因子在于對個體感性生命和個體自主性的認同。市場經濟的本質就在于追求利益,而利益與人的感性生命有著天然的親和性,因此,以個體自主性為前提的市場經濟之合法性確立,反過來又為個體自主性提供了合法論證,以此為基礎誘發人對感性生命的渴求與崇尚。
人們已不再把娛樂、游戲、搞笑、肉體歡娛等與感性生命直接相關的東西當成非倫理的東西來看待,而是個性豐富、豐滿的正當表現。感知文化就是一種通過個體的感覺親證來表證自己特征的文化,它的出現和流行宣告了這樣一種主張:倫理、情感和知性價值通過感性價值獲得絕對優先權,因為感性價值也是人性圓周上的不可或缺的一環,它既滿足了人民群眾追求豐富多彩文化生活的需要,也符合了文化建設要“貼近實際、貼近生活、貼近群眾”的要求,因此,在它正當的區域之內,我們必須認可它的價值。
這一點不僅在近些年來的文化實踐中得到彰顯,而且也得到了主流意識形態的認可。例如,從滿足人民大眾文化生活需要的角度出發,黨中央多次提出,我們的文化必須堅持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充分體現人民的利益和愿望,滿足人民不同層次的(其中也包含了娛樂性的大眾藝術如流行歌曲)、多方面的、豐富的、健康的精神需要,激發人民建設社會主義的積極性。這種看法正是對其提出“弘揚主旋律、提倡多樣化”文藝方針的一種通俗注釋。當然,那些只專注于制造所謂“自我表現”、矯揉造作、無病呻吟、甚至色情刺激的感性作品之做法,那種將文化娛樂化遍及全社會和全體人民的行為正是感知文化的僭越之處。
針對感性文化存在的問題,黨的十六屆七中全會也提出了以正面引導為主的應對策略:第一“以高尚的精神塑造人”,引導全社會形成積極向上的精神追求和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第二,以理性、科學精神培養“積極向上的社會心態”.
對于傳統文化而言,它可接引的因子就在于它對德性價值的訴求。這種訴求可用這兩句話來概括: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大地坤,君子當厚德載物。很顯然,對于我們這些時間性的、歷史性的人來說,這種至高境界之實現只能存在于一代又一代的無止境的自我修養的過程之中。但至上性是通過非至上性來實現的,因此,每修養一分,則人性就進一分。
這種訴求對蕩滌我們這個時代的執計小己、逐物迷情乃至物欲橫流、貪心熾然的社會風氣、對于呵護、保認和闡揚本性之自明明德無疑具有很重要意義.事實上,從理念的層面上來說,這種德性(經過改寫,即祛除了傳統的“德”具有的陳舊經驗內容,注進了新的時代內容)已經成為了我國執政理念的一部分(即以法治國和以德治國相結合的方針),旨在把其變成個人和集體幸福的意志習慣和行為方式。而胡錦濤總書記提出的“八榮八恥”則把這種德性更具體化,強調的是“仁德”的自省和向上的努力。當然,傳統文化的人與自然和諧的思想和整體思維方式也是可接引的重要因子,但它們都是以德性價值作為出發點和最終歸宿的,所以在這里,我把它們都歸到德性價值中去了。
當然,由于傳統文化過于強調向內的工夫(內圣)而忽視了向外進取的意向,因而常成為我們時代開拓創新精神的羈絆。因此,我們要避免傳統倫理思維對現代科學思維方式的遮蔽(用涵養代替認知)。至于西方強勢文化,它的可接引之處在于一些大眾化的價值理念(民主與法制、人權等)和科學精神。
著名東方學家賽義德在他的名著《文化與帝國主義》一書中指出,在今天的世界,西方文化已傳布到一切地區,其中有些成分已變成世界性的。應該看到,我們這個民族通過一百多年向西方的學習、借鑒和吸納,已把它們的一些文明理念轉換成我們文化制度層面的東西,如依法治國、保護人權也體現在我們的憲法中。
另外,西方文化中的公德觀念也值得我們學習:一是重視公共治理所養成的公共道德應值得我們借鑒;二是公與私的劃界也非常清晰。此外,西方以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笛卡爾等為代表的哲學文化主要是外拓的、進取的,這種特點對西方的科學技術的發展和物質文明的進步具有深遠的影響。當然,我們也要警惕和祛除這種文化的自覺政治戰略意圖即它的西方中心主義和霸權征服意識,我們也要反對以世界文化代言人自居的文化帝國主義。針對這種現象,馬克思早就告誡我們:資產階級總是將自身利益說成是“普遍而為全體所有的?!?/p>
總之,各種文化在各自領域里的可接引因子都以不同方式開啟了一個新的地平線,并向我們展示了人性的新領域。因此,這些因子就成為我們綜合創新以形成先進文化的重要資源。
三、建構社會主義先進文化須處理的幾方面關系
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構建是一個復雜的難題,既要體現文化的民族血脈,又要體現現代中國人的特有精神氣質,同時又要體現中國人走向世界的精神風范和道德素養,因此在建構過程中,必須處理好如下幾方面的關系:
(一)定型與轉型的關系
在當代中國,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已有三種定型的形態:一是中國傳統優秀文化(這是民族靈魂,是指傳統文化系統中“心”、“性”、“仁”、“道”等常住不變的實體);二是馬克思主義所主導的世界觀和價值觀(世界智慧,這是養世界之道而來對人生宇宙之覺解);三是社會主義所倡導的以集體主義為主軸之時代精神(“時代精神”是指依道德實體而來的文化建構來對現時代的文化各層面作自覺的反省的理性批判之開導,牟宗三語)。但是這些文化形態又面臨著轉型的壓力和問題,即中國傳統文化如何向現代文化的轉型;馬克思主義的世界觀、價值觀如何向中國本土化的轉型;社會主義的精神文化如何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對接的問題。
當代中國文化觀的轉型沖淡了對上述三種定型文化觀的認同,使國人處于無根的漂泊狀態,處在彷徨、苦悶、焦慮之中,失去了方向感,在某種意義上產生了文化危機,進而導致信仰危機。
(二)國家主流文化與大眾文化的關系
一個民族文化,由于構成的主體復雜性,必然存在著“文化的分層性”,其中兩個主要層次是國家主導的先進文化與民眾的世俗文化形態。作為國家主流先進文化形態,既要體現強制性、統一性,又要體現廣泛性和包容性,而作為大眾文化形態具有多樣性。我們必須看到兩種文化形態既有一致性,也有差異性,甚至有對抗性。
就一致性而言,由于馬克思主義世界觀的科學性和以人類解放為取向,其有助于提高人們對國家主流文化形態的誠信、忠誠等效用評價,形成良好的自律,促成人們對社會道德秩序和法規的遵守,促成群眾內部的認同和合法性信仰,有利于保持群體內部的穩定和團結。關鍵在于如何把國家主導的先進文化形態轉化為普通民眾的一種價值信仰,從而轉化成對中國主流文化形態的認同。就差異性、對抗性而言其主要表現如下:各社會階層的文化標準趨于務實化、功利化、個性化和多元化,并且他們各自的政治意識、政治文化心理和價值評價標準存在著分野,使主流文化形態受到一定的沖擊和削弱;特別是與執政黨文化形態相對分離,使主流文化形態弱化了其凝聚和認同的功能,從而使其落實受到了嚴重阻礙??傊?,主流文化形態與社會大眾文化的相對獨立,及其由此導致主流文化形態社會化功能弱化、政治認同的降低,使得黨的思想文化基礎受到削弱,政治權威面臨嚴峻挑戰。
(三)本土文化與外來文化的關系
近幾十年來的中國改革開放從總體上講是不斷解決如何融入世界主流文明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必然會生出如何解決本土文化與外來文化的關系問題。第一,要解決文化輸入與輸出的關系。在輸出方面,我們既要展示中華民族傳統古老源遠流長的文明風范,同時也要為解決現代人碰到的各種困惑和困境提供智力支持、解救之道和價值規范。在文化輸出方面,我們必須處理好古老與成熟、文化與素質(文明)、大國與強國之間的矛盾。在輸入方面,我們必須鑒別強權文化與普世價值的關系,普世主義是西方文化的一種傳統,既為人類提供了一種價值理想,也為人類提供了一種拯世之道。在某種意義上,推動了世界文明的進程,也推動了世界各民族的融合。
但這兩者很難區分,強權文化往往打著普世主義的旗號,而普世主義又必須通過強權政治來推行,兩者往往夾雜在一起。對這種重疊、共識的文化觀念,筆者不贊同用“共通人性”和“普世價值”來解釋,正如舍勒所說:“普遍人性”,“從心理學上看,該詞展現出來的恰恰是對一切實在生命形態和文化形態的仇恨和違拗;每一實在的生活形態和文化形態總是對單純‘普遍人性’的一次勇敢的跨越,因而‘普遍人性’一經較量便必化為烏有?!?/p>
但當人類面對人與自然、人與社會和人自身的困境時,不同文化的某些深層元素自有解救之道,當英雄見“道”略同時,不過是面對相同問題產生策略的一種笑意和靈犀。事實上,我國在“十七大”提出的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與時俱進的思想路線以及稍后由胡錦濤主席提出的“和諧世界”(包括孔子的“講信修睦”)的理念,在一定程度上高于西方文化解決世界問題之洞見。第二,要解決文化自主與吸納的關系。中國如果忽視了文化的自主性,就有可能被其他文化所同化,那么,我們民族的獨立就成為一句空話。從總體上來說,現代人特別是年青人崇洋媚外的價值觀非常盛行。雖然嘴上喊著愛國主義,但吃、穿、用等方面認同西方品牌,不認同民族品牌。
第三,要解決民族愛國主義與世界(國際)主義的關系。就愛國主義而言,我們一方面要警惕全球一體化所出現的資源共享沖淡了現代人對祖國和民族的養育之情;另一方面我們要倡導一種積極進取的愛國主義,固守本土(不管是政治、經濟、文化)固然是愛國,但走向世界能更好地展現我們的民族精神,這才是最大的愛國主義。
(四)自我定位與外來評價的關系
21世紀中國的自我定位是,在世界的舞臺上是一個負責任的大國,一個不稱霸、和平崛起并有益于世界和平的社會主義大國,這是中國尚和精神的體現。但是,這一自我定位遭遇到西方外來輿論評價的壓力,一是對中國社會主義的道路提出了質疑;二是對中國的公有制提出了批評,認為公有變成了特權階層的獨有資源,不過是變相的封建主義;三是對中國的和平崛起存有疑慮。對這些,我們需要清醒地從現實的角度去分析中國的自我定位(形象)如何被西方輿論界(學者)所夸飾和曲解,進而對其社會心理和深層文化結構進行研究,發現“自我定位”如何被“西方的中國觀”位移,從而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在平等的國際平臺上,抓住時機重塑中國特色道路下的中國形象。
(五)民族凝聚力與文化多元化的關系
一個團結的民族需要有一種定型的民族價值觀來凝聚。就“團結”而言,它反映的一個社會的整體精神面貌和民族道德素質,它體現的一個社會和睦、祥和的精神面貌。民族團結不應該被看作在一個利己主義的市場環境下維護社會和諧,而應被理解為在包括經濟領域在內的所有社會領域中協調自主與相互依賴的價值關系。團結的本質:一是指文化價值的一種凝聚力;二是指人們彼此之間的一種信任。而彼此信任既肯定了自主,又保護了價值多樣性的存在。一個團結的民族應該在社會的各領域中培養積極信任,創造寬容的文化氛圍。這表明,價值的多元化不僅不會削弱民族的凝聚力,反而為民族競相發展提供了動力之源。當然,我們也不得不警惕由于不康健的多元化給我們的民族團結帶來的一些消極影響。作為我國主流文化形態,其當務之急是要做好如下幾件工作:第一,如何用馬克思主義科學理論、宗教觀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去引領各民族的文化建設和社會改革,這是新形勢下我們必須認真研究的重大課題;第二,要指導各民族從民族精神的民族(小民族)向國家公民民族(大民族)的轉換,建立一個中華民族范圍內的公民社會的統一民族;第三,要用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取代狹隘的地域主義和地方主義的效忠文化。
四、落實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積極路徑
作為執政黨,中國共產黨的先進性不僅要通過建設一個富裕的社會和代表人民的利益來體現,也要通過它的先進文化理念和構建來表征。十七屆六中全會指出:“我們黨歷來高度重視運用文化引領前進方向、凝聚奮斗力量,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不斷以思想文化新覺醒、理論創造新成果、文化建設新成就推動黨和人民事業向前發展,”
要實現黨的這一目標,我們就必須努力做到以下幾點:
(一)弘揚民族精神,培養具有使命感、時代感和世界感的民族意識
這是先進文化建設的導航器。文化既是一個民族的凝聚形態,又是一個民族的表現形態,一種文化形態的真正支撐點即是民族精神。胡錦濤同志在十七大報告提出:要弘揚中華文化,建設中華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園。所謂民族精神,是指一個民族在長期共同生活和實踐的基礎上形成和發展起來的,為本民族大多數所認同和接受的理想信念、價值取向、思維方式、道德規范、風俗習慣和禮儀廉恥等精神風范。其主要功能是:凝聚民族情感、價值觀和向心力,生成民族共同體認同;促進民族團結和穩定;引領民族自我建構和開拓轉進(在時代和世界大勢的觀照下);滋養和塑造共同體成員之民族意識,如此等等。以此觀之,要構建具有“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就必須大力弘揚民族精神,培育具有使命感、時代感和世界感的民族意識。
(二)不僅要闡揚先進文化理念,做到宏觀倡導,更要做到身教垂范、微觀踐行
誠心說來,一方面,中國不缺先進文化理念。從黨的“十六大”對“先進文化的性質的定位”,到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提出的“堅持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前進方向,堅持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堅持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堅持繼承和創新相統一,弘揚主旋律、提倡多樣化,以科學的理論武裝人,以正確的輿論引導人,以高尚的精神塑造人,以優秀的作品鼓舞人,在全社會形成積極向上的精神追求和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從胡錦濤的“和諧社會的理念”、“和諧世界的理念”、“八榮八恥的道德觀”、科學發展觀到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提出,無不表明了作為執政黨的中國共產黨對先進文化理念的倡導和敏行。上述理念褪去了以往強意識形態的冷硬,內蘊強烈的文化親和性。著實闡揚上述理念,充分發揮其強大的牽引力,對吸納其它文化可接引的因子,造就先進文化,具有重大意義。但另一方面,我們缺有恒心的先行者和奉行者。先進文化建設重在“身教”,在于建設一個值得敬仰和效法的文化人格。我們充分注意到執政黨在這方面已做了巨大努力,如廣泛開展“樹模范”、“標新風”、“舉時代先鋒”、“頌英雄”、“立永遠的豐碑”等活動,力圖為國民和社會樹立起先進的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
從一定程度上來說,這些活動對于守住我們的“三觀”底線起著巨大的作用。但對于提升我們的精神水平,凈化我們的心靈,尚欠缺足夠的力量。這主要是因為當我們被那些模范、時代先鋒和英烈所感動的時候,在我們的心靈中升騰起的基本上是一種“高峰體驗”,而這種體驗并沒有馬斯洛所描繪的那樣具有神奇力量。因為我們的心靈在俗世生活羈絆下(若被私念和貪念所執,那情況就更是如此),需要不斷地被觸動和震撼,才會源源不斷地生發出精神的力量。因此,我們必須要不斷創新實現先進文化的方式和機制,使先進文化理念不僅落實在社會政治制度之中,而且落實在廣大國民尤其是共產黨員的行動和生活中,從而使之得到內化和滋養,成為他們自律之資源,使他們的感動變成一種“高原體驗”,只有這樣,才會達到“聽其言而信其行”和“信道之篤、守道之嚴”之“身教”效果。
(三)堅決貫切“精品意識和精品戰略”,這是建設先進文化根本之路
“創作生產更多無愧于歷史、無愧于時代、無愧于人民的優秀作品”,是建設先進文化的重要標志。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精神文化水平之高低,不僅要看它的文化理念,更要看它的文化作品的品位。因為作品品位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文化水平的集中反映,對其文化生產和文化生活具有重要的示范和提升作用。在我國軸心時代和唐宋時期,曾生發出無數既蘊涵了深刻的人文精神和審美愉悅又內含了對宇宙和人生深刻洞見的優秀文化作品,正是憑借這種資質,中華文化才成為世界文明卓然飛揚之一極。但客觀地說,我們時代并沒有接下這份豐饒厚重的文化資源,我們時代不是被文化精品的飛揚所彰顯,而是被大量的膚淺的娛樂產品所充斥。其原因,固然與我們缺乏文化創造力有關,但同樣與文化體制、文化管理和文化規范的不到位有關。
(四)改革文化管理體制,形成一種既富有彈性又適度開放的文化管理體制,是先進文化建設的重要保證
文化多元化并不意味著文化管理體制的多元化,更不意味著它的無序化。恰恰相反,文化多元化對文化體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毋庸諱言,我們時代的文化管理體制不僅落后于經濟建設,也滯后于文化發展,因此,改革勢在必行。第一,一種行之有效的體制首先是有利于對外文化交流的。我們應在全球化視野下,在了解世界文化格局和趨向的基礎上,一方面要練好內功,即調整我們對外文化政策和觀念,建立靈活有度的文化交流形式和交流平臺,利用現代媒體數字技術,結合時代氣象,既要充分展現極富特色的民族文化資源(應該說,近些年來的各種請進來走出去的“文化節”的舉辦,是極為有益的舉措),又要掌控文化傳播渠道的領導地位,也要有海納百川的廣闊胸境,綜合創新各種文化的先進因子,使先進文化真正成為文化實體。
另一方面,在對外交流過程中,我們要堅決而不妥協地堅持自己的原則,即我們的先進文化首先是民族的、自主的,然后才是世界的。對于那些嚴重體現了西方文化的相對主義甚至腐朽的價值觀和強烈演變意圖的文化產品、文化宣傳,我們應限制其準入。對于那些具有強烈消遣和娛樂意味的西化產品,我們應限制其活動空間,減少它的出鏡率和嚴控它的時間段,就像加拿大等國家對待美國的文化產品那樣,從而斬斷它那些伸得過長的觸須(在這一點上,我們無須害怕擔上文化保守主義的惡名)。第二,一種行之有效的體制應該是規范有序和富有層次的。對于我國目前的文化市場,我們的總體印象是:精品太少,各種膚淺的、隨意的、不負責任的、戲謔的、感官刺激的東西太多;生活娛樂化的東西不是少了,而是漫無邊際地滲透于全民生活中;文化管理之手不是太少,而是每一只手都沒有伸到它應該伸到的位置;不是文化的產業化不夠多、不夠發達,而是一切市場化。
對此,我們不應以“以和為貴”為借口,或對之加以曲解,從而去遷就、迎合甚至縱容。因為先進文化首先是先進的,然后才是以和為貴的。我們應建立一種包括政策、行政、道德譴責、法律約束等方式在內的長效管理體制,以規范和提升我們文化市場的品位,給廣大民眾一個健康、高尚的、伸張有度、井然有序的視聽空間。當然,廣大文化工作者尤其是媒體也應該淡化贏利過分娛樂的意識,提高自己的責任和德性意識,否則,良好文化體制難以建立,即使建立了也難以落實。
(五)重塑傳統優秀文化,開先進文化創造之源
我們時代文化之所以少有精品,主要應歸結為文化創造源的缺失。文化創造需要時代契機,如時代需要、時代精神狀況等,但這種契機只能構成文化創造之一維,另一維就是文化傳統?!皟炐銈鹘y文化凝聚著中華民族自強不息的精神追求和歷久彌新的精神財富,是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深厚基礎,是建設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的重要支撐?!?/p>
一般來說,文化傳統越深厚,則文化創造的成果就越大。例如,古希臘文化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成為滋養現代人文研究大家們(如海德格爾、伽達默爾、卡西爾等)的創造源。實際上,我國文化傳統也曾出現過此類情況,像王國維、馮友蘭、陳寅恪、錢穆、熊十力、金岳霖等,既浸潤著傳統古風又是繼往開來的大家。深厚傳統不僅為文化創造提供了廣闊的文化視域,也為文化創造提供了不竭的動力。
就我們這個對自主創新需求勝過任何以往時代而言,如何將存放于并被遮蔽于民族集體意識中的傳統文化之精髓揭示出來,并結合時代契機加以重塑,已成為文化創新的當務之急。事實上,這種認知并不新鮮,而是有著近百年的歷史體認。新儒家開創人熊十力的“中體西用”的思想,其高足牟宗三的所謂“坎陷論”,錢穆的“更生之變論”,陳寅恪的“一方面吸收輸入外來之學說,一方面不忘本來民族之地位”的思想,鄭家棟之所謂由人欲才情轉出民主和科學的學說,都清楚地表明了傳統文化在吸納西方知性文化,并把它轉化成我們民族先進文化方面具有的歷史和現實路徑。當然,這種重塑當代文化也在進行,但僅停留于起步階段,僅囿于學術精英層面。而其他人,要么毫無自覺,要么一頭霧水,要么僅停留在形式和口號上。而且,盡管我們已經有了先進文化理念,卻沒有形成有利于這種重塑的社會機制和社會氛圍,沒有找到好的途徑和取向。因此,我認為比起那些僅僅高唱文化產業化和娛樂化的所謂時新花樣來說,切實找到整合我們文化傳統的路徑(例如,我們可以在先進文化理念的指導下,結合時代契機,在黨員、學校、農村和各種文化部門中進行傳統文化精髓教育),以形成我們的文化創造源,無疑更為重要。
(六)塑造新人是建設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落腳點
科學發展觀的核心是以人為本,當我們從文化視野理解“以人為本”時,一方面是指在制度層面盡顯“人文關懷”,因為文化就是一種不斷回到關心人類生存所產生基本模式之過程;另一方面要以“文”化人,也就是要把經濟人(亞當-斯密)化成文化人、把文化人化成文明使者之使命。從文化“化”的功能就可以看出:文化就是要擔當育人使命,即教育為本,德育為先。因為文化為我們每一個人提供了選擇性地建構社會知識和社會影像,透過這些知識和影像去建構我們的生活世界、認知世界和價值世界,總之,用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塑造人就是既要培養現代人的人文素質,又要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塑造當代人精神素養,文化塑造人就是要讓我們的社會和每個人成為現代文明的領跑者。
此外,先進文化之構建是一項與經濟、政治和社會建設息息相關的系統工程。一方面,先進文化的構建有利于國民精神之鑄造,從而為經濟、政治和社會建設提供精神動力和智力支持,另一方面,經濟、政治和社會建設又為先進文化的構建提供基地和創造條件??傊?,先進文化之建設是要鑄我民族之精神,以解決當代中國人文化焦慮與傷感和文化自信問題;開價值理想之源,立人道之尊,弘自德言性之境界,以提升我民族文化創造之軟實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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