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維為，一個曾擔任翻譯隨鄧小平出訪國外，后又求學旅居海外多年的中國人，擁有極豐富的海外經歷，又見證過改革開放前后中國的巨大變化，熟悉中外老百姓的實際生活狀態。就是這樣一個來往穿梭于中西文化的政治學者，深入分析中國模式后，大聲地告訴所有人，“中國震撼著世界，并觸動著全球”,同時以犀利的文風揭示西方風光背后的諸種弊端，呼吁同胞“中國人沒有理由不自信”.如此有個性的人，在國內外引起廣泛關注，無論褒貶，就其影響力而言足以稱之為一種現象。那么，張維為個人的影響力表現在哪些方面？“張維為現象”何以產生又有怎樣的特點？還有它給當前的愛國主義教育帶來怎樣的新刺激和新啟發？這些問題都值得我們探討。
一、“張維為現象”簡述
張維為的影響力從他一出名開始便就表現在多個方面，具有較強的跨越性。既跨越學術圈和大眾百姓圈，又跨越國內和國外，還跨越網絡媒介和傳統媒體。而且在上述的任何一個界域內，均有一定的影響力度。
四年前，他憑借一本暢銷專著《中國震撼：一個文明型國家的崛起》，走進國人的視野。該書榮膺“《光明日報》2011 年度光明書榜十大圖書”、“《中外書摘》2011 年度十大好書”、“新聞出版總署全民閱讀辦 2011 年度大眾喜愛的 50 種書·文化類”等多項榮譽。張維為筆耕不輟，相繼出版了“中國三部曲”的另外兩部，《中國觸動：百國視野下的觀察與思考》（2012）和《中國超越：一個“文明型國家”的光榮與夢想》（2014）。近年來，他還發表過大量關于中國經濟與政治體制改革、中國發展模式、比較政治、外交政策以及兩岸關系的文章。多發表在《紅旗文稿》《求是》《人民論壇》等核心刊物和《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新華日報》《學習時報》《文匯報》等多家重要報紙上。
這些暢銷專著和報刊文章，都不局限于學術圈內的研究討論，在非政治學專業背景的普通百姓和知識分子中間也頗受青睞。同時，他在國外也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他的觀點闡釋，曾影響過一些對中國發展有“刻板印象”的外國人，讓他們能更深刻更客觀地認識中國的情況。譬如，《中國震撼》的英文版已于 2012 年 4 月在倫敦書展上發布，英國牛津大學中國中心還就該書舉行了專場研討會。又如，他曾在慕尼黑舉辦的馬歇爾論壇上，參加了中國問題研討會，主講中國的崛起及其國際影響。還如，他和美國著名學者弗朗西斯·福山就中國模式進行過辯論，還針對挪威諾貝爾評審委員會主席亞格蘭對中國人權的質疑，做出過闡釋和反駁。
此外，張維為的影響力不停留在傳統媒介上，在虛擬網絡里也有一番天地。他為人民網、觀察者網、四月網、價值中國網、獨家網等國內多家媒體撰寫專欄評論文章，并曾在人民網上以“中國模式背后的理念及對解決世界問題的影響”為題，與廣大網友進行在線交流。還在新浪、搜狐、騰訊、鳳凰網這些主要門戶網站上都開設了博客，其中，在鳳凰網博客總訪問量多達 106 萬人次。
正因為張維為個人這樣的影響力，逐漸形成一種“張維為現象”.一般而言，要成其為一種現象，有以下兩種情況：規模很大，人們不能視而不見；或是，本身規模并不大，但影響力卻很大，并逐漸成為引人注目的現象?！皬埦S為現象”無疑屬于后一種，就他一人，卻能在短時間內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產生較大影響。我們將張維為教授的理論及其影響稱為“張維為現象”.
二、“張維為現象”的特點
關注中國發展模式和中國問題的學者很多，為什么偏偏張維為能產生如此大的影響？筆者以為，這和“張維為現象”所具有的以下三個特點密切相關。
第一，緊扣時代主題，理直氣壯地研究中國模式。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社會主義建設取得了巨大成就，國際地位也逐步提升，在世界舞臺上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全球化背景下如何去定位中國的發展，去認識中國目前的問題，并預測中國未來的方向，國外友人的這些疑問都亟需回答。國內學術界對于中國發展模式的問題也一直非常關注，普通大眾出于愛國情，對于這些話題也有很大的興趣。張維為恰好抓住了這一熱點，在世界格局下對中國模式展開系統的分析。例如他闡述中國崛起和中國模式已經觸動世界和震撼世界，甚至在不少領域已經超過美國，在許多方面不久將超越美國，在另外一些方面，通過繼續不斷的努力，最終也能超越美國，實現對西方和西方模式的全面超越。他用中英文在國內外發表自己的這些觀點，無疑掀起了一陣旋風。
第二，具有全球視野，恰當靈活地進行國際比較。張維為的國內和國外生活經歷都非常豐富，曾是鄧小平等國家領導人的主要譯員并隨同出訪，也是瑞士日內瓦亞洲研究中心研究員、瑞士日內瓦外交與國際關系學院教授，在國內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兼任教授，并被清華大學聘為特邀研究員。正因為這些獨特的經歷，他擁有開闊的學術視野，也善于在國際比較中探討世界和中國問題，全方位、多角度地將世界各國和中國進行橫向和縱向比較，部析了中國發展的一系列問題，論述了直面中國崛起、中國模式的熱點問題。例如，他將中國與同為發展中國家的其他國家（如泰國、印度、菲律賓等）進行比較；與同為經濟轉型國家的古巴、南斯拉夫、東歐等國進行比較；與日本、美國等發達國家進行比較，直觀地闡釋中國經過 30 多年的改革所取得的巨大成果等等。
第三，文風曉暢幽默，鮮明直白地表達觀點。張維為的文字曉暢直白，通俗易懂，風趣幽默，字里行間流露出一種難得的勇氣。他敢于“亮劍”,鮮明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和態度，對于復雜的問題并沒有述而不論，或者是借用文字技巧回避。這樣，無論是贊成他的，或是反對他的觀點，都能找到自己的“靶子”.《中國震撼》出版以來，贊成的和反對的聲音都不少，譬如，有人專門以“中國震撼批判”為博客名，撰寫了近百篇的博文。也有人為他喊冤，對他的觀點進行了進一步的再解釋，表示支持。學者們圍繞這樣一個人，這樣一本書，具有非常不同的觀感和評價，投入這樣大的關注，確實鮮見。
第四，構建中國話語體系，堅定不移地倡導民族自信。張維為多次在文章中強調話語權和話語體系的重要性，呼吁大家跳出“西方模式”框架，構建具有民族特色的中國話語體系。他對中國模式和發展前景也非常自信，這種自信感幾乎貫穿于他所有的文章中。例如，他曾寫道“我們的國家還存在很多問題，但我們取得的成績遠遠大于我們的問題，我們所取得的成就是彪炳史冊的，是人類歷史上聞所未聞的”.在中外政治經濟的對比研究中，他根據現實數據，努力探索真相，希望借此來幫助廣大同胞樹立民族自信心，摒棄崇洋媚外的自卑心態。
三、“張維為現象”
對愛國主義教育的啟示愛國主義教育要面向現實、面向新現象、面向新問題，才能保持活力，免于僵化，也才能真正發揮其實效性?！皬埦S為現象”作為一種新現象，集中體現了全球化背景下傳統愛國主義教育所面臨的新問題，更為愛國主義教育提供了一些應對思路，具有啟示意義。
第一，愛國主義教育要打破思維定勢，充分挖掘外部資源力量。張維為本人并沒有公開表示自己是一個愛國主義教育者，也沒有系統地論述過愛國主義教育。他探討的重點放在政治學領域，多撰文研究中國模式、中外政治制度、外交政策等等。但是，他卻做了愛國主義教育者所應做的事情，其中一些甚至是普通愛國主義教育者所做不到的。譬如，他反復強調作為中國人，應該有自信心，對自己國家發展取得的進步感到自豪。該理念幾乎融入到了他的每一個重要見解中。這一點和愛國主義教育的情感目標高度一致。又如，他曾強調愛國主義的重要性，指出它是中國近百年以來最大的精神力量之一。批判了有些人極力將“愛國”污名化的做法，他認為我國的愛國主義以家國情懷為特點，是一種包容性極大的、既有個人志趣又有人類情懷的愛國主義。
由此可見，和張維為一樣，有很多知識分子，雖然不是專職的愛國主義教育者，卻可以是愛國主義教育的力量。而且，“張維為現象”雖是愛國主義教育領域之外的熱門新現象，卻蘊含著愛國主義教育的資源。當一些關于中國國情認識和定位判斷、話語權的爭議圍繞“張維為現象”而展開時，有效地抓住這個熱點事件，可引導大家正確認識這些爭議，認清國際背景下中國的位置和局勢。這對于愛國主義教育而言，也是一個有依托、充滿時代感的契機。
拓寬視野，從類似張維為等個體及外部現象中去獲取力量，對于提高當前愛國主義教育的實效性也大有裨益。愛國主義教育是一個系統工程，絕非文件規定中的專職教育系統所能包攬的。愛國主義教育的作用對象是社會中的人，只有受眾的認知、情感和行為上有所改變，入心入腦，它才發揮了實際作用。在當前全球化背景下，信息爆炸，思想多元化，人們相比以往任何一個時代，更容易對灌輸的信息持懷疑態度。所以，愛國主義教育需要提高滲透性來應對這一挑戰。除了在自身內部系統里增強教育的滲透性外，從外部汲取資源、獲得力量也不失為提高實效性的好辦法。而且從現實性上分析，在當前信息碎片化、分散化、復雜化趨勢日益加強的環境下，專職的愛國主義力量也根本無法掌握所有的愛國主義教育資源，唯有擴大自身的張力，整合外部的資源，化專職教育隊伍的“獨角戲”為群策群力的“大舞臺”,依托更有群眾基礎、更具廣泛性的整合型力量，才是應對全球化挑戰的良策。
第二，愛國主義教育要優化內容體系，突出當前中國模式等時代性議題?！皭蹏髁x必須突出時代特征。愛國主義是一個歷史范疇，在社會發展的不同階段、不同時期有不同的具體內涵?！倍嗄昵爸泄仓醒氚l布的《愛國主義教育實施綱要》在闡釋愛國主義教育的基本原則時曾如此談到。多年后的今天，它對于我國的愛國主義教育而言，依然有重要的指導意義。當前我國雖然仍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但發展情況和改革開放之初已有了顯著差異。從國際范圍來看，我國的市場經濟體系進一步完善，保持著令人矚目的經濟增長率，GDP 總量已超過日本，僅次于美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中國崛起已引起國際上的廣泛關注和討論，在這種時代背景下，除了鞏固愛國主義教育內容中已有的傳統性內容外，還需要突顯具有時代氣息的一些議題，譬如如何看待我國在國際社會中的地位，如何評價我國的發展模式，如何認識部分國外勢力對我國的人權質疑等等。
張維為對這些問題做過詳細的闡釋，他的一些觀點可以直接作為愛國主義教育的內容，其中最為核心最突出的話題莫過于中國模式。所謂“中國模式”,在狹義的層面，指的是中國自己的一套做法、經驗和思路；在廣義的層面，則是這套做法、經驗和思路及其背后的制度安排和思想理念。張維為從“文明型”國家的角度來分析中國模式的獨特性。譬如，他對于西方學術界將“民族國家”與“文明國家”對立起來的思維方式進行了犀利的批判。一些西方學者認為中國只是一個“文明國家”,數千年“文明”形態是建設現代國家的障礙和包袱，因而中國無法形成具有現代法律、經濟、國防、教育、政治的“民族國家”（現代國家）。在批判這些錯誤觀點的基礎上，張維為指出中國已經將這兩者融合在一起，“中國是世界上唯一維系了五千年文明而沒有中斷的偉大國家”,“今天的中國已經是一個把‘民族國家’與‘文明國家’融為一體的‘文明型國家’”,“‘文明型國家’具有超強的歷史和文化底蘊，不會跟著別人亦步亦趨，不會照搬西方或其他任何模式，它只會沿著自己特有的軌跡和邏輯繼續演變和發展?！边@些頗具時代氣息的國情認識對于當前我國的愛國主義教育內容體系而言，屬于鮮活血液，能起到優化促進的作用。
第三，愛國主義教育要大力弘揚民族自信心，直面理論疑難問題。張維為深入地分析中國模式，一方面是為了回應西方的誤解，從理論上對這個問題進行闡釋，但另一方面也為了通過闡釋中國獨特的模式，讓更多的同胞認清中國的地位和優勢，保持自信心，受到鼓舞。張維為對中國發展的自信幾乎貫穿到了他的每一個理論觀點中，成為一個鮮明的特點。而這一特點對愛國主義教育也具有深刻的啟示意義。
從愛國主義情感培養的角度來看，在當前我國綜合國力不斷增強，國際影響力逐漸擴大的背景下，有必要引導大家樹立正確的大國心態和自信心。這種自信心不是僅從優秀傳統文化中獲得，也不是簡單地從我國“好山好水，地大物博”等資源優勢中汲取。它還離不開對當前我國社會主義建設成果和發展模式的認可，也離不開國際比較視野下所具有的平和理性。張維為強調，“今天的中國人對西方既不要仰視，也不要俯視，而要平視，唯有平視才能把自己和對方都看得比較清楚、比較準確，才不會被別人隨便忽悠”.正如他所言，愛國主義教育要培養的自尊心和自豪感，既不是“美國的月亮比中國圓”式的崇洋媚外和自卑感，也不是盲目自夸、夜郎自大的傲慢心。
愛國主義教育既然要引導大家樹立自信心，愛國主義教育者首先就應檢視并端正自己的心態。并且敢于在這份自信下，理直氣壯地去思考理論上的疑難問題，直面敏銳的現實問題。在這方面，張維為的勇氣確實令人感慨。無論是從文章的字里行間，還是他的公開發言，都給人一個鮮明的感受：他敢于鮮明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對于一些復雜性、敏感性問題不畏懼不回避，言辭犀利，還流露出一種幽默。他自己曾感嘆過，在和聽眾互動的時候，“每次都會告訴聽眾：什么問題都可以提，而且越尖銳越好，要公開辯論也可以?！币驗闀r代背景的變遷和我國社會的巨變，愛國主義教育同以往相比，遇到了更多的難題。對于這些難題，尤其是那些已經廣泛存在的疑問，需要及時且有力度的回應。例如，新時期的愛國主義和國際主義是什么關系？經濟全球化條件下，還需要愛國嗎？愛國主義是民族主義嗎？愛國與愛黨的關系是什么？如何看待倡導國貨、抵制洋貨的行為？……這些問題也是愛國主義教育需要容納突顯的時代性內容，只有拿出勇氣去探討并明確回應好這些難題，才能切實提高實效性。
第四，愛國主義教育要把握話語權，構建適應時代發展的話語體系?！霸捳Z即權力”,所謂話語權是指“由于掌握了話語的創建和維護而獲得的一種影響他人陳述，進而影響輿論及他人行為的特殊權力”.張維為反復強調，“中國崛起的同時必須要伴有中國話語權的崛起，中國要用自己的話語來解讀中國和世界”.政治學領域里，他在打破西方的霸權話語體系方面，做了很好的嘗試，提出了一些很有價值的具體的政治話語觀點和概念。如對“人權”、“公民社會”所做的論述，“準發達板塊”與“新興經濟體板塊”的劃分，“良政與劣政”范式應該代替西方的“民主與專制”范式，“多元復合”而非“歷史終結”,“混合經濟模式”取代“華盛頓共識”等。
從目前愛國主義教育話語體系的現狀來看，在應對經濟全球化、價值多元化以及對國家的認同等方面存在一些不足，因此，必須根據國際格局和中國自身實力的變化，批判地繼承傳統話語體系，積極構建反映時代發展，符合國情、社情，具有說服力、吸引力和凝聚力的中國氣派和中國特色的話語體系。譬如，恰當地使用當前廣大群眾所喜聞樂見的中國式時髦話語，譬如“任性”、“接地氣”、“點贊”、“高大上”等等。還如，在優秀的傳統文化中汲取智慧，提升話語的文化意蘊和中國特色等等。
參考文獻：
[1] 張維為。中國超越[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
